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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议燕王称臣礼诏景元元年十一月 曹魏 · 曹奂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二
古之王者,或有所不臣,今王将宜依此义。
表不称臣乎!
又当为报答。
夫系大宗者,降其私亲,况所继者重邪!
若便同之臣妾,亦情所未安。
其皆依礼据典,当务尽其宜(《魏志·陈留王纪》,《通典》六十七)
代蜀诏景元四年五月 曹魏 · 曹奂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二
制诏:,蕞尔小国,土狭民寡,而姜维虐用其众,曾无废志。
往岁破败之后,犹复耕种沓中,刻剥众羌,劳役无已,民不堪命。
夫兼弱攻昧,武之善经,致人而不致于人,兵家之上略。
蜀所恃赖,唯而已,因其远离巢窟,用力为易。
今使征西将军邓艾督帅诸军,趣甘、沓中以罗取雍州刺史诸葛绪督诸军趣武都(、《文馆词林》作「武街」。)高楼,首尾踧讨,若擒,便当东西并进,扫灭巴蜀也(《魏志·陈留王纪》,《文馆词林》六百六十二)
褒进夏侯和等不附钟会咸熙元年八月 曹魏 · 曹奂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二
前逆臣钟会构造反乱,聚集征行将士,劫以兵威,始吐奸谋,发言桀逆,逼胁众人,皆使下议,仓卒之际,莫不惊慑,相国左司马夏侯和、骑士曹属朱抚时使在成都,中领军司马贾辅、郎中羊琇各参会军事;
、琇、抚皆抗节不挠,拒凶言,临危不顾,词指正烈。
辅语散将王起,说「会奸逆凶暴,欲尽杀将士」,又云「相国已率三十万众,西行讨」,欲以称张形势,感激众心。
起出以辅言宣语诸军,遂使将士益怀奋励。
宜加显宠,以彰忠义。
其进、辅爵为乡侯、抚爵关内侯
起宣传辅言,告令将士,所宜赏异。
其以起为部曲将(《魏志·陈留王纪》)
褒封吴将吕兴诏咸熙元年九月 曹魏 · 曹奂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二
吴贼政刑暴虐,赋敛无极。
孙休遣使邓句,敕交阯太守锁送其民,发以为兵。
吴将吕兴,因民心愤怒,又承王师平定巴蜀,即纠合豪杰,诛除句等,驱逐太守长吏,抚和吏民,以待国命。
九真日南郡闻兴去逆即顺,亦齐心响应,与兴协同。
兴移书日南州郡,开示大计,兵临合浦,告以祸福。
都尉唐谱等诣进乘县,因南中都督护军霍弋上表自陈。
交阯将吏各上表,言「兴创造事业,大小承命。
郡有山寇,入连诸郡,惧其计异,各有携贰。
权时之宜,以兴为督交阯诸军事上大将军安定县,乞赐褒奖,以慰边荒」。
乃心款诚,形于辞旨。
昔仪父朝鲁,《春秋》所美;
窦融归汉,待以殊礼。
今国威远震,抚怀六合,方包举殊裔,混一四表。
兴首向王化,举众稽服,万里驰义,请吏帅职,宜加宠遇,崇其爵位。
既使兴等怀忠感悦,远人闻之,必皆竞劝。
其以兴为使持、节都督交州诸军事、南中大将军封定安县侯,得以便宜从事,先行后上(《魏志·陈留王纪》)
孙皓献致归晋王咸熙二年五月 曹魏 · 曹奂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二
相国晋王,诞敷神虑,光被四海。
震耀武功,则威盖殊荒
流风迈化,则旁洽无外。
悯恤江表,务存济育,戢武崇仁,示以威德。
文告所加,承风响慕,遣使纳献,以明委顺,方宝纤珍,欢以效意。
而王谦让之至,一皆簿送,非所以慰副初附,从其款愿也。
孙皓诸所献致,其皆还送,归之于王,以协古义(《魏志·陈留王纪》)
上柱国梁州刺史陈茂 隋 · 阙名
 出处:全隋文卷三十
□□挺奇略于□□□高文于游夏芳徽盛范□□传祀纂神基□六奇定策夷项宁汉德□□□兼□著□□兴太守功表折冲,任居分陕,祖□□□□遗公禀气辰象,降灵□□,□五行之秀,蕴六德之姿,倚天照其锋颖,绝海振其羽翮,识□□故(下阙)太祖元皇帝之□□也,为大将军□□□。
譬姬文之□殷朝,若晋室之蕃魏国
望云斯表佳气,□□□□初(下阙。)公以贾谊登朝之岁,终童奉使之年,展采于滥觞之辰,效官于尺木之始。
□一心而事君,□三分以成务。
振威将军给事中,□□□□□□□刑狱(下阙)仍为将军府属治内郎。
功预断螯,勤宣汗马,□用□闻,威风远振,封南皮县男食邑二百户
太祖为上柱国、国公泾州□□公□府(下阙)有□□之化,非无利器之能。
泾州总管府司录宁远将军、右□员外常侍皇上。
嗣霸图将兴帝业,眄□道□□□□□上□□大将军□□公,公(下阙)长史
周武帝薄伐东秦,席卷河北,声振□坂,势超垓下
既而流汤□□方盛,引弓之(下阙。)公冲冠之气,临危奋发;
□□之诚,造次先表。
每以身□执锐前驱,上天纵雄杰英威□世(下阙)之□□下□□□□□□□上□□□□师凯入,授仪同三司
上德映在田在□业□一□□□九命,公亦追踪□□绝□人(下阙)
上为定州总管,公任总管府司录定州赞治
上为亳州总管,公除总管府司录
上为上柱国,公迁府长史(下阙)
蚩尤之凶□□□,东陵之盗,谋为西楚之□,肆彼逆□□□郡邑,刁斗相喧;
云梯交映,晋阳之师将没。
疏勒之□□□公(下阙)之□心□□□之击□之去□轰□冰泮,扫地无遗。
□□远降,□蒙褒赏,授骠骑将军右光禄大夫,□□之(下阙)大将军
上为大丞相、隋王,公除府掾,治右十二府长史
上登庸伊始,纳麓在辰,作□负图□绝□□公(下阙)之义既深推□之思斯重。
大隋御宇,惟新建国。
开皇元年,授给事、黄门侍郎
□□日夕(下阙)艺府□。
其年,除右卫长史,进爵为□,增邑六百户,通前一千四百户。
出□上(下阙)师□□军容之盛。
公运筹幕府,□和鼎实,蹇□献授□最□优。
二年,授开府仪同三司,领左(下阙)举□□□声□□□□□□道□仰雄风之扇□□□受□设□之□周氏(下阙)化以时雍,布以轻典,衔策斯举,韦弦递用。
□□□其冤□,比屋传其颂声,疆场乂安。
遐迩□福,□□□之(下阙)给事、黄门侍郎,兼右卫长史
七年,授兼太仆卿黄门侍郎如故。
九年,正除太仆卿,判黄门侍郎如故。
□□□□□□□□居(下阙)上开府仪同三司太仆卿,判黄门侍郎如故。
轩游□咸□饰□□比邓骘□台□均□权(下阙)以公春秋□□宜尽颐摄,禁掖便繁,或亏汤□□□举□中□治□案部□条威惠斯□下车为政□化雍然□□□其明□□□□其(下阙)薨于□□,春秋六十有一。
悲切摧梁,恸深罢市。
两宫轸□,百辟伤怀。
谥曰□公,礼也。
即以其年之□月十□日,归葬蒲州猗氏县长□□之(下阙)九□才□五际□□□□之道□□天然□□□□之心□由早□驱驰少□宦伍燕南赵北□战□□□□□□□□□□□□□□之节(下阙)之□汉光□委质皇家册馀载□阔缔构绸缪□□蒙卧内之□恩□共里之□泽赞□□之运□□□之(下阙)恂恂□□□□□□□□□之节俭□□默□不贪□□□□夫人王氏,太原□□人也。
世袭(下阙)中□□□□□□□□□□礼□□斯□方谐鼓瑟之□遽□□□之□恤□无□举案何□□□政(下阙)疑□□□□之(下阙)以□□□声□传□范方使。
桑田且变,□□□顷之□,陵谷推移,尚纪滕婴之椁。
其铭曰:
□□□揆,宾王观国。
丞相奇谋。
太丘盛德(下阙)
惭妙□□□□郁抑下□沈吟□□缘鹤□□功参后(下阙)冠带□□□□□传临□□□□选良伫□□布(下阙)遵□教(碑拓本)
条上攻战守备措置绥怀方略疏绍兴七年正月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三、一七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八七、《宋史》卷三七五《李邴传》、《曹南文献录》卷六三
伏以逆臣刘豫敢肆奸谋,外引敌师,称兵犯顺,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陛下神武惟扬,圣心独得,亲率锐旅,前驻大江
股肱协谋,将士贾勇,曾未浃旬,累奏捷音。
虏势既穷,潜师宵遁,天声大振,国势遂强,中兴之功,属在今日。
犹复曲垂清问,俯逮旧臣,盖将总众智以为谋,庶几片善之不录。
臣恭惟圣训,条画如左,战阵之利有五:一曰出轻兵,二曰务远略,三曰储将帅,四曰责成功,五曰重赏格。
何谓出轻兵?
关陕为进取之地,淮南为保固之地。
由关陕可以窥河东,由河东可以窥河朔河朔平则京东不取而自归,故曰关陕为进取之地。
淮南,外可以捍京东,内可以保浙江,故曰淮南为保固之地。
关陕虽利于进取,然不用师京东以牵制其势,则彼得以一方而拒我;
淮南虽利于保固,然不用师于关陕,则彼得并兵而南下。
二者固相为表里者也。
前日遣大臣经理关陕诚是,然未尝用兵于京东以分其势,故彼得尽锐以挫于我。
淮南之兵既捷矣,而关陕之图尤不可缓也。
或曰:曷不经由宿、泗以取京东耶?
曰:由宿、泗必用重兵、命大将
今统重兵者数人,皆国所恃以为根本,若轻而置之贼境,万一失利,将不可复用。
然则遂置而不问耶?
曰:非然也。
偏将中如牛皋、王进、杨圭、史康民,皆习京东风土,熟其人情,知其山川险易,臣谓可各配以部曲三五千人,或出由徐、淮、扬,或出由宿、泗。
彼土之民固吾赤子也,怀累圣德泽涵养之久,厌伪朝残虐不道之政,必有应者。
然后因其豪杰,俾其自守。
因利乘便,进取京东可也;
势有未可,退保江淮可也。
则我轻兵得以扰敌,彼将奔命之不暇而自困矣。
是谓我不动,而分陕西重兵之一端也,何惮而不为乎?
何谓务远略?
用兵京东以牵制陕西,用兵陕西以牵制京东,固然矣。
陕西失地之后,其何以复之?
曰:因其势而已。
光武以二千人败寻、邑百万于昆阳,虎豹皆股慄而却走,势之盛也。
苻坚以百万衄于淝水,闻风声鹤唳以为晋师之至,势之衰也。
前日金贼强盛,天下莫与敌,而我显然怒彼以与之角,彼不得不尽锐于我。
今虏骄甚,憪然有轻敌之心,是我潜形匿势、示弱用奇之时也。
愿诏关陕诸将毋张虚势,毋竞小利,蓄养士气,乘间阻险。
但务其小胜,不必大胜也,则驯小可以致大胜矣。
要之,毋显与之角而已。
然则朝廷前日遣大臣如何?
曰:固当遣之也。
选任陟降之权、生杀赏罚之柄,此大臣之职,非将帅所得预。
今虽有二宣抚,其体尚轻,非遣大臣不可。
关陕土地沃衍,士马强壮,形势利便,号为金城百二
他日复五路,国家自当循秦、汉之旧,建都长安
今日遣大臣,非独牵制京东,亦所以为后日经画也。
方今大臣如吕颐浩,气节高亮,忠力慨然;
李纲识度宏远,威名素著。
必自简于宸衷,愿陛下于二人者择其一起而用之,必有以报陛下。
臣因论兵而及大臣,非所当言,然陛下诏臣以君臣无间,则臣有所怀,其可不尽陈于陛下哉!
何谓储将帅
今日淮南摧锋陷阵之士,亦前日所用之军也,何勇怯异耶?
盖由陛下以身率之耳。
以此知强弱无定势,勇怯无常形,惟人所为而已。
今诸大将部下岂无智谋忠勇之士,以驭众统师者乎?
盖用之未尽其才,故未有以见于世也。
陛下即位之初,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威名隐然为大将,又今有吴玠、岳飞者出矣,但多得此数十辈,参错内外,更出迭入,何患兵势不强哉!
臣愿诏大将于所部,举智谋忠勇可以驭众统师者各两三名,朝廷籍记,遇有事宜,授以庙略,使专当一队,毋烦隶于大将矣,则诸人竞奋才智,出成勋名,为岳飞、吴之俦也。
何为责成功?
常人之情,莫不欲成功之在我,势有所压,则愤然不满。
大将爵位已崇,勋名已著,难相统一。
今用兵可授以成算,使自为战而已,慎勿遣重臣临之,以轻其权而分其功也。
昔晋遣祖逖过江,经略中原,败石勒、复河南,功垂成矣,而晋遣戴渊拥节据其上流,虽有才望,而实不厌也,因发愤而死,前功尽弃。
臣尝叹息于此,可为万世深戒。
何谓重赏格?
曰:今却敌退师之后,必论功行赏。
臣愿因此诏有司预定赏格,以颁天下。
若小者固不论也,谓如得一邑、一城、一路,十人长、百人长、千人长、万人长之类,及近上首领自一命至节度使,皆差次使足相当,人人知我有是功有是赏,则劝于用命矣。
汉高项籍,最后杨喜等四人各得籍地以封。
夫灭项者良、平之谋,信、布之力也,岂四人能知哉?
适会其败亡而杀之耳。
高祖封之如此其厚,盖示天下以不私,所以劝后之用命者也,况此出勇力以成功名者耶?
然则设王爵以待有功者,不亦重乎?
曰:果有是功,何为不可?
唐郭汾阳、李临淮是也。
粘罕强盛,孰与禄山之乱?
二圣播迁,孰与川蜀之狩?
驻跸江左,孰与灵武之立?
是今日事势尤艰于唐也。
第未有复中原之功,若果有之,何爱于王爵哉!
守备之宜有五:一曰固根本,二曰习舟师,三曰防他道,四曰讲遗策,五曰列屯戍。
何谓固根本?
建康古所建国,山川盘络,漕运便利。
陛下欲图中原,必驻跸于建康,此不易之论也,则江浙信为根本矣。
欲保守则失进取之利,欲进取则虑根本之伤,是何也?
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
今兴十万之众,深入敌境,未能夷一城、蹶一将,而我已骚然坐困矣。
民赋固有常,国用固有经,未知国家何以给之?
此必穷民之力而后可也。
疮痍之后,果能任此乎?
故曰欲进取则虑根本之伤者此也。
然则遂不进取乎?
曰:臣前所谓遣偏将更出徐、泗以扰之是也。
否则尚有说焉:晋之遣祖逖也,给兵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杖,使自招募。
屯于淮阴,始铸兵器,得二千人而后行。
其后既斩张平元帝嘉其功,运粮以给,而道远不至。
是兵器与资粮皆不取于晋也,卒能胜强敌,自河以南皆为晋有。
乃知古名将内必屯田以自足,外必因粮于敌,舍是则无以为计也。
诚能慨然以功名自任如祖逖者,举淮南而付之,使自为进取,而不为虚内以事外,则夷狄不足胜,中原不足复。
苟未有斯人也,则前者轻兵之说为不可废。
是谓进取保固两得,而不贻后患者也。
何谓习舟师?
臣伏见朝廷下福建造海船一百只,守臣经画来上,必如期而办。
今既以长江为险,则教习舟师乃今日之最急务。
臣闻某州某县各置水军五百名,以横海为名,而未见其他措置也。
汉有伏波、下濑、楼船将军之号,皆水军之名也。
臣乞仿古之制,创建此官,以教习水战,俾近上流将佐领之,自成一军,而专隶于朝廷,无事则散之缘江州郡,缓急则聚而用之。
曹操望见孙权舟船器仗,军伍整肃,叹息而去。
则舟师之盛,望之足以威敌矣,况其实可用耶!
又闻之海民,船舶不动,数月则生水虫,能蠹烂船底。
则无事之时,又当为教阅之法,每若干月日一教,而寓劝惩之法,既以习战斗,亦以利舟船也。
何谓防他道?
己酉之冬,虏人自金陵渡江,实缘吾本为避贼之计,上下莫肯固守,彼得以堂堂而来。
及其还也,韩世忠以舟师遏于江上,相持累旬,几获其酋帅。
彼虏掠虽多,亦不得谓无所失也。
去冬淮甸既不得肆,诸将轻兵迭出,捷奏载道,情见力屈,潜师而遁,则虏人自用兵以来,未有如今日挫衄者。
臣度他年入寇,惩创今日之失,未必不由旧辙。
必先以一军来淮甸,为筑室返耕之计,以缀我师;
然后由登、莱泛海,以窥吴越,以出吾左;
武昌渡江窥江右,以出吾右。
为多方以误我,一处不支,则彼得志矣。
淮南之师,虽阳为筑室返耕,然沮洳之地,其势不能久淹,将来固不足虑,而此二途可为深虞者。
臣愿预讲左支右梧之策,使不出吾素料,彼虽出奇,吾预知之,固不能奇矣。
何谓讲遗策?
兵之形无穷,故巧亦无穷。
守备之具,窃意有未经讲画者。
贺若弼之攻陈也,积于岸,与舟同色,陈人习见,不以为疑,其后萃舟以来,而陈人不觉也。
此彼攻之诡计,而我不可不知也。
魏之伐也,吴人以车张席为疑城,自石头至江一夕而就,魏人望之曰「彼有人焉,未可图也」,歛兵而退。
此我守之诡计,不可不知也。
古法虽不用于今,缘此类推之,必有可预备者。
愿诏临江守臣,凡可设奇以误敌者,皆预为措置,宁设而不用,事至而无备,则无及矣。
何谓列屯戍?
曰:长江之险,绵亘数千里,守备者非一。
譬若一身,必有要害之处,咽喉心腹是也。
今沿江州郡孰为心、孰为腹、孰为咽喉?
苟制得其要,则用力少而见功多矣。
臣愿差次其紧慢,最紧处屯军若干人,一将领之,听其郡守节制,次紧稍缓处差降焉。
有事则以大将兼统之,既久则习熟土风,人情相谙,缓急可用,与旋发之师不侔矣。
福建,本因范汝为作过,屯申世景于福州,今福人安之,惟恐其去。
频年福建盗贼不作,未必不缘世景弹压之故也。
虽沿江与福建事体不同,然人情岂相远哉!
措画之方有五:一曰亲大阅,二曰补禁卫,三曰订使事,四曰讲军制,五曰降敕榜。
何谓亲大阅?
窃以陛下亲统六师,遂却大敌,此盖用高祖马上治之、光武身定大业之说。
其效既如此,自今尤宜练习武事。
古帝王皆有讲武,在《礼》则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在《诗》则《车攻》、《吉日》,在《春秋》则「大阅」、「蒐于红」是也。
当承平时,且不敢忘武备,今日用武之际,岂可旷而不举乎?
臣闻诸将练兵异于曩时,其挽强蹶张击刺之技,习熟既精,累经出入,能趋走耐劳苦。
陛下诚因秋冬之交,具军容,辟广场,会诸将,明三令五申之制,观坐作进退之节。
取其才艺绝特者,或赉以金帛,或加以官爵以激励之,则将士感悦竞劝,其勇气自倍于平时矣。
何谓补禁卫?
李德裕有言曰:「天下有常势,北军是也」。
北军者,今之禁卫是也。
内以严卫九重,外以镇服天下,其势莫重焉。
建炎以来,此辈更番上下,往复千里,顿踣道路,遗弃老弱。
小人不知忠义大节,或有愁叹形于言色。
明州泛海之役,亦稍喧悖。
当时聚其侪类,出于诸州指使,其实疏远之也。
自兹禁卫愈单寡,乃藉五军以为重,臣常寒心。
譬如蛟龙不假风云波涛之势,而自托于山林,失其所以为神矣。
古者天子自将兵,韩信高祖能将十万,韩愈曰「北军千万虎与貔,天子自将非他师」是也。
今陛下自将之兵几何人哉!
若曰昔日慵惰不为用,喧悖不循理,是可废也。
呜呼,是不几于因噎而废食者欤!
甚不可也。
臣愿陛下择忠实严重之将以为殿帅,稍补禁卫之缺,增训练之法,使隐然自成一军,则天子益尊严,国势益安强,其驭诸将也,若臂之使指矣,岂有尾大不掉之患哉!
何谓讲军制?
今天下因循旧弊,可革者众矣。
至最甚而切于时事者,军制是也。
今诸州郡隶将兵用虎符调发者,枢密院之兵也;
不隶于将兵者,州郡之兵也。
二者不为虚设,独所谓厢军者,臣不知其所谓也。
夫习击刺、工骑射、履行阵,兵矣;
擎肩舆、供伎巧、服厮役,又兵乎?
今自一州守贰,下至宫观里居之士,皆破兵为白直,充占私役,诡名重叠,其弊百出,皆原于厢军。
大郡二三千人,小郡亦不下数百人。
衣粮借请之费,一路一岁不知几千万,齐民之困,国用之乏,此其一也。
臣不知厢军自何时有之?
盖自井田之制坏,至隋而为府兵,至唐而为卫兵,至开元而为彍骑,至五代而为方镇之兵也。
隋唐军制至五代而弊极,五代军制至今而弊极,而厢军者又特甚者也。
曰:然则固可废欤?
曰:今侍卫步军司所领固不可废,惟州郡在所议,仍先讲求。
郡守将官自以禁军给事外,其馀合破厢军何以代之?
五季之前,不见其名,岂今日所谓傔从者耶?
傥计一厢军一岁衣粮所废几何,以其合破之数给三分之一以畀之,使自僦人为之,从官以役。
凡州郡仓场库务三司之属,悉雇人以充,分郡大小以制其数。
大抵杀厢军三分之二,然后取其所杀岁额衣粮之数,尽募禁军,专习武事,则名实相当,而禁兵增,国家不至用民赋以养无用之人矣。
曰:然则安得遽废之乎?
曰:取其少壮愿充禁军者改刺,而老弱愿为民者听从便,其馀姑仍旧,俟之数岁,亦无几何人矣,第勿招而已。
如此则人情顺从,公私两济,庶乎其可行也。
何谓订使事?
金贼自用兵以来,未尝不以和好为言,且战且和,卒用此术困契丹及中国。
其贪惏狡谲如豺狼,然必至于吞噬而后已,此岂可以口舌得其要领也哉!
和好决不可恃,特费我金缯,款我师旅而已。
然以二圣在彼,有不可遂已者。
以为礼所当然而行之可也,谓其可以和好非也,朝廷姑以馀力行之耳。
前日遣执政侍从相继,使未复命,兵涉境矣,此可为戒。
然既以馀力行之,亦不可无所考据。
自靖康来,国书往返多矣,至渡江尽失之。
自建炎来,国书或出于执政,或出于翰林学士,其副本皆未尝付有司,其词意之轻重、信币之多寡、使人之官品,与夫往来之语录,皆不可考。
每欲遣使,朝廷旋为措画,纷纷旬月,妨费机务,岂所谓以馀力行之者哉!
臣谓宜专命一官,如古所谓行人者,专掌其事,或止令右司领之。
悉裒前后行遣之见存者,稍加类次,使有条章,其有未尽未便,得以参订。
当遣使人,举成法而授之可也,庶免临时斟酌之劳,而朝廷得专意治兵矣。
何谓降敕榜?
古语曰:「明其为贼,敌乃可服」。
刘豫父子僭叛,理必灭亡,然犹外假兵威,倔彊岁月。
汉高祖项羽十罪,唐高祖亦暴王世充之恶。
伪齐固不足比数,然兵家有所谓伐谋伐交者。
臣谓宜降敕榜,明著僭逆之罪,晓谕江北士民,使知天地之大不容僭逆,与夷狄共事者必速灭亡。
吾民晓然知豫之不足恃也,则回心易虑者多矣。
或恐敕榜太重,有伤国体,则止命大将为檄书,朝廷定本,颁下而用之,亦何伤哉!
绥怀之略有五:一曰宣德意,二曰先赈恤,三曰通关津,四曰选才能,五曰务宽贷。
何谓宣德意?
刘豫竭中国之力以奉夷狄,暴征苛歛,斯民怨恨,痛入骨髓,特逼于金人之势,强服之耳。
登、莱、沂、密、兖,山林深阻,豪右大姓自金人入寇以来,各聚徒党,结为山寨,以自保固。
今虽累年伪齐暴虐如此,势必有未下者。
愿召募有膂力、熟于山川道路、与其豪右大姓旧曾相识之人,与之符信,密往招诱,谕以德意。
傥以一城、一邑、一寨自归,率以等第,优加爵秩。
其有显然立功者,不次旌异,待以高爵。
使吾民备知今日朝廷招徕之意,未尝一日而忘山东也。
虽未有见效,他日行师入境,响应者众矣。
然应募之人,虚实难辨。
今遣数十人,不过捐十数校尉、承信之名耳,俟其还报,委有效验,别与任使。
大抵军事尚谋,贺若弼陈七策,当时以为神奇,自今观之,仅若儿戏,然卒用此以取陈。
今既与敌人争胜负,苟有可为而无甚费者,皆不可已也。
何谓先赈恤?
渡江以来,中原士民流寓者,数年之后,各已著业,不须复为经理,第今日以后,恐须措置。
前降指挥淮南避寇士民,有官者使权摄,无官者给粮,尽一月止,此深得抚循之道。
愿仿此意,别为规制:应自江北士民来归者,有官人保验无伪冒,或量给日粮,或许以权摄,或先次注授差遣
无官而贫乏难以自存者,令沿江州郡擗截寺舍官屋与之居止,亦量给钱米三两月,其能自营为乃止。
东晋遗黎南渡,元帝侨置兖州,寄居京口
明帝又置濮阳济阴高平、太山等郡,后改为南兖州,或还江南,或居盱眙,或居山阳
今虽不能如古侨置郡邑以处流人,但使沿江州郡安集赈恤,示朝廷怀抚之意,亦古之遗制。
何谓通关津?
中原士民自远而来,道涂险涩,盗贼剽夺,饥寒奔逼,艰苦万状,能自达者无几,理当优恤。
愿敕淮南州郡约束沿江地分人,遇有来归士民,即时报所属给以行由;
遇到江口,官司验行由,先次差船津济,量差地分人护送,不得邀阻。
其有因而乞觅钱物,比常法外稍加重断,官员失觉察停止。
仍于境上出榜,分明晓示,庶使江北士民易于归附,无不达之虞。
何谓选才能?
前后来归官吏众矣,朝廷嘉其忠顺,或赍金帛,或与差遣,或进官秩。
既以示朝廷德意之厚,然未闻有所任使也。
古者多用敌国之人以成功,袁绍谋臣许攸来奔曹操跣而迎之曰:「子卿来,吾事济矣」。
卒用其策以灭
李愬李祐不杀,卒用其力擒吴元济
夫敌国之人尚待以不疑,赖以成功,况吾人耶?
臣谓官吏来归者,内有才智可用之人,愿随宜任使,勿但縻以爵秩而已,又安知无许攸、李祐之人耶?
如此,非独广招怀之路,亦收其功用之实矣。
何谓务宽贷?
陛下每有诏令,必念江北赤子,陷于夷狄,不能自拔,哀矜恻怛,若疾苦之在己,此帝王之盛德也。
然臣下未必能广陛下德意而宣布之,疆埸之上,不务招徕,专务杀戮。
是陛下忧勤于上,而德意未昭于下也。
晋羊祜与吴对垒,降者不绝,乃增修德以怀初附,慨然有吞吴之心。
有掠二儿为俘者,还送其家,后二儿父率属来降,吴人皆称为羊公而不名也,后卒以灭吴。
然则欲取人之国者,必先有以得其民之心,岂专事杀戮哉!
敌国且如此,况吾人乎?
臣愿敕沿淮守臣,令具知此意。
诸将行师入境,敢抗拒者固在剿戮,其有良善老弱之人,一皆宽贷,俾洗然有更生之望,则来归者众矣。
臣既为陛下条画战陈之利,守备之宜,措画之方,绥怀之略矣,然臣区区复有献焉:曰增修德政而已。
孰为德政?
曰:事天感民,任臣择才者是也。
盖德政修则前此之所陈,皆可以力致;
德政不修,虽有战陈之利、守备之宜、措画之方、绥怀之略,犹未能有济也。
臣闻上天之于人君,犹慈父之于爱子。
子职修则慈父之心,君道得则上天之应顺
闺门整肃,上下雍睦,而家道兴焉,父子之情得也;
兵革衰息,内外乐康,而国祚兴焉,天人之气应也。
子职未尽,必严颜以励之,谆诲以谕之,非他也,亲爱之而已。
君道未尽,必垂象以示之,灾祥以警之,非他也,亦亲爱之而已。
教之不听,不能无放黜之子:警之不悟,不能无危殆之君。
天人之际,甚可畏也。
人君苟能修胸中之诚以事天,其应如响。
古之所谓反风起禾,荧星退舍者,岂空言以诳世哉!
顷年日中有黑子,又白气贯日,不旋踵而有肘腋窃发之事。
其后滕康上疏,谓当时无人为陛下道此者,大合圣意,谓有谏臣之风,亟擢执政,臣于《时政记》中具书其事。
此非陛下至诚畏天、乐闻尽言以裨己阙而能之乎?
臣伏见今年正月朔日有食之,虽非正阳之月,然比馀月,为变亦大。
正月朔日,古谓三朝:谓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也。
西汉尝有此异,鲍宣曰:「小民正月朔,尚惧毁败器物,何况于日亏乎」?
其后汉以衰乱,此岂可不大畏乎?
术家谓日食各有分野,《五行志》虽有此说,然孔子书《春秋》日食三十六,其应多在人君,刘向备论之矣。
大抵日为众阳之宗,人君之象,天意专以戒人君。
今僭窃名位,与夫夷狄犬羊之君,岂足以应天变?
天意决以警陛下。
臣愿陛下修胸中之诚以应天,兢兢焉,勉勉焉,发一言,施一事,凛然若上天之烛照其上也。
至于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皆前世已行之事,固不可废,苟无诚信以将之,亦虚文耳。
《传》曰:「不精不诚,不能动人」。
而况于动天乎?
人子能改过,慈父必
人君能修德,天意必
此不易之理,必至之符也。
陛下德与天合,则灾变息,福祥臻,年谷丰登,氛祲消灭,何戎狄之不可攘,中兴之不可冀乎?
臣伏读《亲征诏》曰:「不敢复蹈前辙,以贻江浙赤子屠戮之祸」。
臣恻然叹曰:此陛下之诚心也。
前日避狄诚不能已,然吴越之民受祸极矣。
今陛下神武赫怒,亲临江徼,号令诸将,以却丑虏,非独吴越之民得保其室家,安其生聚,虽遐荒僻陋之地,莫不帖然安堵,若无事时。
感民之大,孰过于此!
然愿陛下推广此意,因策勋之际,引前日之咎,告谢天地宗庙,且谕之于民曰:「使吾赤子室庐焚荡,老弱歼夷,皆朕之过也。
他日敌师至,誓当躬率诸将,并力捍禦,期于保固」。
民知陛下诚意如此,庶忘前日屠戮之过,而有更生之望矣。
臣又闻人君之待遇臣下,固自有道,非独用庆赏刑威而已。
或者乃以爵禄赏罚为人主之大柄,臣窃陋之。
夫赏罚所以待中才之人,非所以待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也。
盖希赏而赴功,与畏罪而不为非者,中才之人耳。
若夫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合于义则进,不合于义则退,招之不来,麾之不去,爵禄不可得而荣也,刑罚不可得而威也。
人君欲大有为于世,而不得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亦不能大有功于世也。
自古兴王之世,必有佐命之臣,心德同而无间,精神会而不疑,若子房之于高祖邓禹之于光武孔明之于先主,房乔之于太宗,岂待爵禄诱其前、刑罚驱其后,然后为之毕力也哉?
亦诚意相与而已。
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可与之存,可与之亡,生为宗臣,没为配庙。
苟无诚意以相与,而徒用区区爵禄刑罚以为轻重,则子房、孔明之徒,尚安得而用之?
故臣愿陛下待遇大臣,先诚意而后名分,先道德而后爵禄。
君臣相与欢然,都俞吁咈,相得于言意之表,功何大而不成,事何难而不济?
危疑何自来,谗慝何由作?
君臣俱享安荣,则功烈高乎当年,声名流于无穷矣。
臣又闻人才不同,所用亦异:世平则用理法之士,时难则用超卓之才。
伏见比年用人求之太精,责之太备,纤痕微累,必遭指摘,曩愆宿负,不见洗涤,至有因用而反见斥,被召而不愿行者,此何理也?
古者斩裾射钩之人,犹且不废,况其馀者哉!
汉武帝英雄之主也,诏曰:「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
覂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
魏武帝建业之君也,令曰:「有行之士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
岂笃信,而苏秦岂守信耶?
而陈平定汉业,苏秦弱齐强燕。
士有偏短,庸可废乎」?
汉魏二主观之,则人君欲超卓之才以济大功,非阔略细谨不可也。
曩在仁祖时,元昊背叛,西鄙用兵,范仲淹政府,收天下之士,不考其素,苟可用者,莫不咸在,虽狂獧无行之徒,亦自效于下风,而仲淹亦躬为诡特之以振起之。
今视仁宗时为何如,而必欲求纤微于人也?
《传》曰:「畏首畏尾,身其馀几」。
士顾其身之不能恤,何暇语功名之会哉!
臣曩侍帷幄,屡闻圣训丁宁及此,尝仰圣度宽容,真英伟之主也。
而臣下不能将明圣意,迄今犹然。
臣愿如汉魏下诏于群臣,使群臣晓然知圣主所以用人之意,不在于求全,而在于赴功也,安知不有奇谋异能之士,自拔于流俗而出为世用者哉?
天意于上,民心悦于下,有有道之君子以谋国体,有超卓之奇才以赴事功,则人君端拱无为,天下治矣。
臣前所谓德政修,则所欲无不得,德政不修,虽有致治之术,犹未能有济者,盖谓此也。
臣智识蒙陋,才力绵薄,顷蒙异知,擢在政府,勋绩不效,退领祠宫。
方陛下焦劳暴露,前临大敌,而臣安处家庭,坐靡廪稍,不能先士卒、冒矢石,效一旦之命,臣独何心,每窃愧叹。
今承明诏下逮,敢不竭尽惓惓之忠,惟陛下矜其愚而择其当焉,臣不胜幸甚。
干冒旒扆,无任皇惧陨越之至。
谨具录奏闻。
谨奏。
迁庙议今年夏四月禘享于太庙太祖景皇帝东向之位并迁庙之位) 其一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八十八
古。
伏准今月十六日敕。
禘祫之祭。
礼之大者。
先有众议。
犹未精详。
宜更令百僚议。
限至二十六日内闻奏者。
臣闻礼有五经。
莫重于祭。
祭称百顺。
实受其福。
故曰万物本乎天。
人本乎祖。
以太祖始封之重。
当殷祭东向之尊。
百代不迁。
下统昭穆。
此孝享严禋之极制也。
周自后稷。
十六代至武王
毁庙迁主。
太祖之后。
故序列昭穆。
合食无嫌。
汉之太上皇
主瘗于园寝。
寻置别庙。
是为属尊。
故周汉皆太祖之位正。
自魏至隋。
则虚其位。
魏明帝初以太皇别庙未成。
故权设对祫。
后有司定七庙之制。
太祖以下为昭穆二祧。
旋至三少
运移于晋。
晋不以兄弟为代数。
元帝上继武帝
简文上继元帝
至安帝时
然后征西至京兆四府君迁尽。
未及殷祭。
运移于宋。
永和中
疑四府君主所藏之礼。
诏公卿博议。
范宣请筑一室。
韦泓请屋朽乃止。
蔡谟亦请改筑别室。
若未展者。
当入就太庙。
以征西府君东向。
议竟不行。
宋齐梁陈北齐周隋。
悉虚其位。
以待太祖
皆以短祚。
其礼不申。
则自魏以降。
太祖列昭穆之位。
非通例也。
武德中亲庙四。
宣简公而下。
贞观中立七庙六室。
府君而下。
开元中始制九庙。
追尊献祖懿祖
故自武德至于开元。
太祖在四庙七庙九庙之数。
则东向之虚。
又非例也。
广德二年将及殷祭。
有司以二祖亲尽当迁。
太祖九室既备。
其年冬祫。
于是正太祖于东向。
藏二主于夹室。
凡十八年矣。
建中二年冬祫。
有司误引蔡谟征西之议。
以献祖居东向。
懿祖为昭。
太祖为穆。
此诚乖疑倒置之大者也。
议者或引春秋禹不先鲧汤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以为證。
且汤与文武。
太祖之后。
理无所疑。
至于禹不先鲧。
安知说者非启于太康之代。
而左邱明因而记之耶。
向者有司以二主藏夹室非宜则可。
阙殷祭非敬则可。
处东向之位则不可。
是以贞元七年冬太常上奏。
请下百僚佥议。
诏可其奏。
八年春有于颀等一十六状。
至十一年又诏尚书省集议。
陆淳宇文炫二状。
前后异同。
有七家之说。
至于藏夹室。
虚东向。
远迁园寝。
分飨禘祫。
加币玉虞(一作虚)主。
而枚卜瘗埋。
援引滋多。
皆失礼意。
臣等细审讨论。
惟置别庙及祔于德兴圣二说。
最为可据。
兴圣之庙。
犹别庙也。
等于创立。
此又易行。
伏以德明皇帝于舜禹之际。
与稷契同功。
契后为殷。
向五百年。
稷后为周。
逾八百年。
流光无穷。
启皇运于后。
景福灵长。
与天地准。
又献懿二祖。
于兴圣皇帝为曾为元。
犹周人祔于先公之祧也。
此亦亡于礼之礼者也。
尊祖之道。
正大祭之仪。
礼文祀典。
莫重于是。
凡议同者七状。
百有馀人。
其中名儒礼官
讲贯详熟。
臣于贞元八年
蒙圣恩以博士徵至京师
属当会议时。
崔儆刘执经同状。
十一年臣官备近侍。
不在议中。
乃今累叨睿奖。
贰宗伯
职业所守。
典礼是司。
研考古今。
罄竭愚管。
岂敢以疑文虚说。
黩陛下严敬重难之心。
其夹室等五家不安之说。
谨具条上。
伏惟圣虑裁择。
谨议。
刘向 南宋 · 陈耆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一八、《筼窗集》卷二
刘向学术未醇,而心事甚正。
其学见于事宣帝,其心见于事元、成。
夫神仙黄金,乃秦皇、汉武之所以乱亡者。
以通达能文,应名儒俊材之选,召见之初,疑有正论裨益,而所献者,淮南鸿宝秘书,及邹衍重道延命方而已。
名儒俊才果如是乎!
推是以往,则所谓讲论五经者,亦糠秕土苴尔。
虽然,不遇疾风,无以知劲草;
不遇恭、显、王凤,无以知刘向
汉家宗室固多,其朴实为汉者,特一向尔。
惜乎其无沉几深略也。
何者?
去小人之法,不在浅躁。
方望之、堪、向等,同心辅政,其力强,其年富,可以有为矣。
是时恭、显所以疑数子者,亦未甚也。
使有沉几深略以图之,未必无成。
奈何未白语泄,先受下狱免官之祸。
其启恭、显之疑,一也。
后上感悟,赐望之爵关内侯,而徵堪、向,欲以为谏大夫
事体方有可回之渐,正宜缓以待之,奈何使外亲上变事,复以此败。
其启恭、显之疑,二也。
二疑之馀,更相仇敌,等之忿恭、显日力,而恭、显之防等日深。
向之所以攻、显者,专以灾异,而恭、显之所以攻堪、猛者,亦以灾异。
地动殆为恭、显,此攻恭、显之言也;
以夏寒日青无光为堪、猛用事之咎,此攻堪、猛之言也。
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指正人为邪,不胜邪,则等不能害恭、显,而反为恭、显所害。
望之死于狱,则失一援矣。
堪死于瘖,则失二援矣。
盖望之、堪尚存,犹得扳连以成事;
望之、堪既死,则虽独抱忠肠,伥伥然何所依哉!
探本穷源,则实等始焉之轻发有以召之也。
或曰:向之攻王凤,非有所谓语泄之过,与外亲上变事之非也,胡为向之计终不行,而之奸终不去?
曰:不然。
恭、显虽擅权,未至如王氏之盛;
而向之攻王氏,又无望之、堪、猛之助也。
恭、显之奸,本亦可去,不能审其所以去;
王凤之奸,既难于去,亦终不可得而去。
此理之必然者也。
大抵去奸之事,出于上则易,出于下则难。
以元、成之蔽于、显、王,如彼其极,等欲以口伐代斧钺,难哉!
之用事既甚于恭、显,而成帝之孱弱,复甚于元帝
熟复传,元帝因地震感悟,下诏赐望之爵关内侯,徵堪、向欲以为谏大夫,是犹能侯望之而徵堪、向也。
望之自杀,天子甚悼恨之,乃擢堪为光禄勋,堪弟子猛光禄大夫给事中,大见信任。
是犹能擢堪、猛而大信任之也。
杨兴、诸葛丰之言,左迁堪、猛,暨庙灾、日蚀,乃召诸前言日变在堪、猛者责问,是犹能察诸臣之非而责问之也。
责问之后,徵堪诣行在所,拜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领尚书事;
猛复为大中大夫给事中,是犹能再徵而以为光禄大夫大中大夫也。
知之之心,不胜于恭、显谗之之口,以不终。
至于成帝,则异是矣。
奏《洪范五行传论》,则曰「天子心知忠精,故为兄弟起此论也。
然终不能夺王氏权」。
上谏延陵疏,则曰「上甚感向言,而不能从其计」。
其奏《新序》、《说苑》及上疏陈法戒,则曰「上虽不尽用,然内嘉其言,常嗟叹之」。
至于上封事,极言王氏,则曰「君且休矣,吾将思之」。
夫曰「休」者,其真情;
曰「思」者,其矫辞也。
能思,与不思一尔。
呜呼,唐德宗不以卢杞为奸邪,而以姜公辅为卖直。
德宗之愚惑,未足责也;
成帝知恭、显之为专擅而恶之矣,知等之为精忠而喜之矣,乃龌龊牵制,略不得一引手,何哉!
譬如家有幼主,而强奴悍婢操窃其权,主固知其受制,有至亲良友告以驱除之说,亦已觉其言之善,而乃因循苟且,不能早为之计。
其不终敝于强奴悍婢之手者几希。
宣祖配侑奏乾兴元年十一月 北宋 · 谢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一、《宋会要辑稿》礼二五之七九(第二册第九九四页)、《太常因革礼》卷八、《国朝诸臣奏议》卷八六、《宋史》卷一○○《礼志》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续通典》卷四五
伏睹本院与崇文院检讨官详定,以宣祖配感生帝。
窃寻宣祖非受命开统,因循配祀,义或未安。
臣以谓三代两汉之际,经礼虽著而事远难法,请以唐典明之。
高祖武德初定令,每岁圜丘、方丘、雩祀,并以景帝配;
祈谷、大享,并以元帝配。
太宗初,奉高祖配圜丘、明堂、北郊之祀,元帝专配感生帝。
高宗永徽二年,祀高祖圜丘太宗于明堂,兼感生帝作主。
又以景帝、元称祖,万代不迁,乃停配祀,以符古义。
臣以为景帝厥初受封,为唐始祖,推于事实,盖与宣祖不侔。
恭惟宣祖于唐,是为元帝之比。
唐有天下裁越三世,而景、元二祖已停配祀之典。
且有宋受命创业,既自太祖垂宪缵绪,于兹四圣,而宣祖配侑,因而未停,恐非往典之意。
请依永徽故事,停宣祖配享。
仍用唐太宗故事,宗祀真宗于明堂,兼感生帝作主。
若据郑康成说,则曰五帝迭王,王者因所感别祭,遵之于南郊,以祖配之,今若不用武德永徽故事,则请以太祖兼配,正符郑说
论者以为宣祖配坐,亦周配祖之义,窃又惑焉。
详郑之意,非受命始封之祖,不应配,故引周后稷配灵威仰之义为證。
太祖始造基业,亲受符命,配侑感生帝,据理甚明。
如恐太祖既配祈谷,与感生帝祠日相妨,则当以太宗配祈谷,太祖配雩祀,亦不失尊严之者。
臣以为宣庙非为不迁,而迭用配帝,于古为疑。
礼:「祖有功,宗有德」。
但非受命之祖,亲尽必毁,况配享乎!
馆职策一道1134年3月 宋 · 朱松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四五、《韦斋集》卷八、《新安文献志》卷三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对:天下有常势,非人之所能为也。
自古恢复大业之君,虽其凭藉积累之基有厚有薄,祖宗德泽之在民者有浅有深,然皆徒手扫地,无尺寸可挟之资,而卒能有所立,惟能因天下之势,审择至计而固执之,以求合夫当世之变,而皆不足以为难也。
是以奸人矫诬,窃弄神器,国命移夺,大统中微而不足以为难;
干戈之衅起于骨肉,裔夷投隙,荡摇中夏而不足以为难;
五大在边,尾大中乾,强藩阻兵,提戈内指而不足以为难。
此汉、晋、有唐中兴之君所以趣时合变而各有所立。
考其行事而质确其成功,虽未易与创业之君同条而语,亦各因其一时之势如此而不可诬也。
昔之君子,盖尝有以少康为贤于汉高帝,而评创业中兴之难者矣。
世徒见夫草昧之初,四方之奸豪圜视而起,必有挟智勇绝人之资者,与之驱驰角逐于矢石干戈之间,崎岖百战,次第削平而后定于一,则曰此创业之难也。
承奕世之弊,先王之泽微矣。
猝然有非常之变发于智虑之所不及,乃欲徐起而振其弊,疏剔荒秽,支柱倾摇以求趋于安全顺治之地,则曰此中兴之难也。
盖尝论之,谋国有得失,而成功无难易。
方经营纂集之初,其势如洪河巨川,横流于中原,突荡冲击,分裂四出。
自常人观之,虽欲拱手终日以求遏其势之万一而不可得。
智者因其势而利道之,积之于其所当止,投之于其所欲趋,孰不靡然以听吾之所为者?
曾何难易之足云哉。
新莽之盗汉也,汉之遗臣屈首屏息以听命之不暇,一时英豪不胜其愤,投袂而起,举恢复之师者,曾未及有为,而奔走折北,一败涂地。
光武南阳故人因下江之众,屠寻邑百万之师于昆阳之下,遂夷大憝,不失旧物而汉中兴。
方群胡之乱华也,刘元海晋阳石勒上党,苻、姚、慕容次第争奋。
元帝东渡,总其隽乂以为耳目股肱心膂,内则王导、周顗立经陈纪以安辑邦家,外则贺循、顾荣喻德宣誉以镇服同异,卒以襟凭江汉,垂裕来世而晋中兴。
天宝幽陵之变,河南北沦没,二京不守。
肃宗灵武,以羽檄召勤王之师。
李光弼、郭子仪以朔方之兵徇三河以收赵、魏,张巡、许远合豪杰之力婴睢阳以蔽江淮,卒以芟夷安史,汛扫九庙而唐中兴
是三君者,虽功烈之崇卑不同,其本末始终可考如此,是宜明问以谓「所遇之时、所因之势有所不同,不可以一槩论也」。
迹夫生民以来,天下之变备矣。
积功累仁,享国长久,莫如周,而王号中兴。
本末终始,见于《诗》之二《雅》。
然核左氏之语,则南国有败绩之师;
范晔之论,则克戎淹历岁之久。
盖虽未能纯于文武之序,而岂后世遭变之君所能及哉。
诵《云汉》之诗,其辞忧迫勤恳,则有以见其侧身修行,恻然有应天感民之实,百姓所以爱戴归往而不忍忘也。
诵南征北伐之诗,其词切直而奋厉,则有以见其将卒协心,卒乘辑睦。
此蛮荆、猃狁所以莫敢不震动叠息而华夏乂安也。
诵「侯谁在矣,张仲孝友」之章,则有以见在人主之左右者,咸怀忠良以善王心,而无沮挠事机、妨功害能之行也。
诵「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之章,则有以见谋谟帷幄之臣莫不相与协和,精白以图事功,而无权利相轧、冒疾谗惎之行也。
以至民不安其居,大夫为之还定安集,劬劳于野而不怨,则见于《诗》之《鸿雁》;
君臣相与爱日待旦以乐事劝功,而无玩岁愒日之意,则见于《诗》之《庭燎》。
此其所以承厉王之烈,而文武之业未坠于地,赫然中兴,播于咏歌。
其所以致之之道,焯乎其不可诬盖如此也。
若夫择其善而惩其违,察其始以要其终,盖有不纯于文武之序者。
后之君子,将酌古以施今,不可以不论也。
是以不知以佚道使民,而使爪牙之士不得养其父母,而有「转予于恤」之叹,有如《祈父》之所刺;
不知建德以保民,病其离散,料于太原,有如仲山甫之所讥。
以至怠于千亩之籍,不知务农以敦本,而挠败及之,然则淹日持久而功烈不终,无怪乎如左氏、范晔之所记。
历观古者中兴之君臣,将以大有为也,必相与忧勤惕厉,戮力一心,抚事机之会,日计其进而岁计其成。
将欲图是功也,则必有是事,事立矣而功随之,未有泰然无事而听其自为者也。
譬如筑室,自始基以至于成;
譬如稼穑,自始耕以至于穫,理之必至,不愆于素。
筑室而草创,则必有震风凌雨之忧;
耕稼而卤莽,则必有凶年饥岁之患。
周宣王,其合于先王之道也足以致中兴,其不纯于文武之序也亦足以致克戎之不易。
后之承前绪而当危乱之后者,可以不鉴哉!
恭惟国家祖功宗德,涵育区夏,仅二百年。
方将系隆复振于夷狄侵陵之馀,收遗民于锋镝煨烬之中,与之竭力以图恢复,明问乃谓「欲因今之势而图回之,何剧何易?
孰后孰先?
搜拔贤能之方,设施政事之统,必有卓至之论,悉之究之,以备采择」。
尝谓自古天下国家兴亡有至计,而国势之强弱,兵力之盛衰,土地之开蹙不与焉。
一曰顺民心,二曰任贤才,三曰正纲纪。
非以国势、兵力、土地之三者为无与于兴亡之数,盖非兴亡之所系故也。
卫之孱微而季子知其后亡,楚之败亡而逢滑知其必复,则国势之强弱非所论也。
吴克齐师而子胥有天禄亟至之忧,会稽范蠡决定倾与人之计,则兵力盛衰非所论也。
天宝之功,拓地至广,而无救潼关之败;
奉天之守,无地寄足,而终摧长安之寇,则土地之开蹙非所论也。
然则天下国家兴亡之至计,盖有在矣。
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得其民也。
得其民者,得其心也」。
大哉,斯民之心乎!
自古兴王所籍以为立国之基本而无敢轻犯焉者也。
是故思祖宗之所以得其心者而纂述其志,鉴往事之所以失其心者而毋践其辙,以至发政揆事,制令出法,必皆求合于所谓至愚而神者,是以可以使之蹈白刃、赴汤火而不可与为乱,夫谁与之敌?
所谓顺民心者,此也。
天下未尝无贤才也,失所以任之之道,则汉唐,举天下之贤才而锢废剪弃之,王室亦衰。
得所以任之之道,则百里之国而强邻暴国莫敢肆不义于其君,是以兼听博采而务其并进,委任责实而要其成功,然后举天下之事唯吾之所欲为,无不如意。
所谓任贤才者,此也。
自天子至于庶人,等级相承,以建邦家,盖有纲纪以维持联属于其间,是以长久而不乱。
若夫风宪之威振而朝廷清明,邪枉之门塞而朋党销伏,严刺举之责,使奸凶者不得以病民;
申纪律之威,使骄惰者不得以冗食;
夫何患天下之不治,寇雠之不灭哉?
所谓正纲纪者,此也。
历考前世兴复之君,谋国膺变之方,虽不可毛举,其要不出于此三者。
是以我有卓然可恃之备,然后察其四方之变,徐起而应之,扶衰而错之盛,补坏而复于全,其必由此矣。
传曰「君子爱日」,语有之「时难得而易失」,惟上之人实图之。
谨对。
祀昊天上帝与感生帝其礼当异奏庆历三年七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太常因革礼》卷一四、《宋会要辑稿》礼一四之三○(第一册第六○一页)
三王郊礼,一用夏正,今正月上辛之祀是也。
王肃云:「冬至之日,祀昊天上帝于圜丘
春又一祭,以祈谷农事」。
郑康成云:「太微五帝,迭王四时,王者之兴,必感其一。
因其所感,别祭尊之」。
此皆上辛之祭。
而王、郑两学互相师祖,各成一家之论。
唐武德中,祀感生帝于南郊,以元皇帝配。
显庆二年,废感帝之祀以为祈谷。
开元二十八年,修礼官王仲丘议,感帝之祀与祈谷二礼并行,自此始也。
今国家以正月上辛,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以太祖配;
又祭感生帝于南郊,以宣祖配。
此虽二祀并行,其礼当异。
而前朝礼官,失于援考,其用祭玉,皆以四圭有邸,其色尚赤。
臣愚以为昊天上帝当用苍璧,以正祀天祈谷之礼;
若感生帝,乃用四圭有邸,其色尚赤,以表本朝火德应期之感,则二礼并行,各从其本。
惠州开元寺康定二年六月 北宋 · 余靖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武溪集》卷九 创作地点:广东省惠州市开元寺
自汉迄今仅千祀,天下郡国之胜游、云泉之绝境,精庐居之,迨且遍矣。
盖名僧高士,无世无之,或潜光丘壑,洗心閒旷,山林所以栖息;
或应现度人,随机示化,国邑之所归仰。
日联岁续,人去迹存,此乃钟梵相闻,不为多矣。
唐开元,天子号令,翔于四海,每为新制,以自张大。
乃命祠曹,州择一最胜寺,易以年名冠之,俾后世知声教之广被也。
故天下寺以开元名者,必基爽垲、据形便,祠宇最壮,像设最严,纲维最亲而不苛,制度最古而有序。
惠州治城之南二里,则所谓最胜之寺也。
古者邑而未郡,山犹林莽,虎狼宅之,肆害民里。
东汉之末,有僧曰文简,挂锡栖此,猛兽驯伏,因为伏虎台云。
郡本百越之地,汉隶南海,晋为东管郡,晋武帝咸宁元年,太社青气属天,占者云东管有帝王之祥,于是以东管王胄徙封琅琊
是岁,元帝始生,即其祖,中兴纂绍,实启祥应,于此建刹,锡名龙兴
隋文帝削平江左,南北一统,因得西域舍利,遍置名山,俾筑塔而藏之,又改曰舍利道场。
至开元二十八年,乃赐今号,奉安睿宗皇帝御容,至今存焉。
兹寺重岗复阜,隐映岩谷,长溪带盘,湖光相照,探幽赏异,一郡之绝,故累朝诏择名蓝,锡以嘉号,而常在其选;
郡廷精拣经论名德,署为僧职,以总领缁衣,亦多其人,乃知其名实不相浮矣。
咸平三年,以郁攸之灾,悉为煨烬。
不有废也,其何以兴?
于是即其旧基,沿同革异,或出自私楮,或募于檀信,凡为栋宇若干间,堂殿若干所。
扶土设色,肖像而争勤;
捐金弛具,不谋而同力。
禅徒律学,各有攸居。
初,寺之名舍利道场也,有石刻以志其本末,昆岗之焚,字无完点。
及其再造,四十馀年矣,遗缁故老,存亡相半,陵谷之变,将无纪焉。
以某尝登东壁之府,倦游而归,佥来乞词,以为后观。
由是询邦志,采耆言,笔之于石,以备遗逸。
康定二年龙集辛巳六月日记。
王导1085年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一、《柯山集》卷三八、《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九、《圣宋文选》卷二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予观王导之为晋,有以也哉。
自古开国建邦,尚功利,修战伐,其俗好武喜功,其国家法度修立,若是者必速强而无内乱。
然当其亡也,必为大敌取之。
何则?
法制素立,人畏而不敢犯,故无内乱。
夫国小势单而有所恃,必敢斗,其人才可用,则不能下人。
夫小国敢斗而不下人,大国之取也,吴、蜀是已。
诸葛亮治蜀,法制谨密,兵武修立,粮储丰而器械精,故以区区之蜀而魏人不敢侮。
既死,姜维恃其馀力,黩武好战,而魏取之。
孙权之为也,江东才武之士悉用而无遗,其将帅多可用之才。
既死,而规略风声不改其旧,孙皓不肯俯仰畏缩为自守之计,时用其武,而晋取之。
故曰:「小国敢斗而不下人,大国之所取也」。
政和俗弱畏患自守者多内侮。
其弊也,内之强有力者取之,然不待其力尽势穷则不亡。
何则?
内有强力之臣而无所忌,则必起,然国人未去,则去之也难,非极弊不可复振之际则不可得,东晋是也。
元帝江东,所以立国者,不过宾延贤士,招礼名胜,设学校,谨选举,力为柔仁和厚之政而已。
夫当西晋之末,夷狄并起,天下大乱,非有商君、管仲之节制,刻深以图功利,起怠惰,收蓄天下才勇之士,不畏劳苦往反,与之深入力争,未有能立者也。
顾为此,岂其才不足与?
或者曰:「导之意,以为限长江而与关、洛交兵,相元帝而与刘曜、石勒争雄,驾御贺循、纪瞻之徒而与夷狄驰逐,此百举而百败,曾不如勿为之愈也。
是以置江北之纷纷,而为保国之计,苟为后世不遽亡之策而可矣」。
王敦、苏峻之内侮,桓温、桓玄之倔强,大则君废大臣诛,小则控制上流而朝廷奔命,宜若朝夕而亡矣。
卒之刘裕取之于陵夷甚弊之后,此固之深图也。
齐之政强,鲁之政弱,鲁朝齐而齐先亡,乃自古然矣。
奏对论攻战守备措置绥怀四策绍兴七年正月 宋 · 王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五、《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八七
臣向蒙误恩,除帅浙东,黾勉在职,几甫周岁。
去秋偶以衰疾,力恳披诚,乞领外祠,以休疲惫。
仰荷圣恩矜从,免以罪罢,揭来浙右,寄居昆山
席未及煖,虏骑侵犯承楚。
戎辂亲行,苏秀稚耄延颈欢呼,争睹天日。
臣于斯时,属以衰羸,屏伏异方,不得同郡县官吏班迎道左,以望属车之清尘。
臣之私心,死且不瞑。
臣窃伏念顷以菲才,猥蒙拔擢,叨与政机,日侍帷幄,亲承睿训,眷待优渥,虽至捐糜,不足报称。
今虽閒退,忠不忘君,岂敢自后畎亩之民?
故于今日备禦之计,夙夜疚怀,私自筹度,藏于胸臆,念欲献纳而未之敢,方此愧愤,不知所为。
今月十六日戌时,准尚书省红字皮筒递至诏书一道赐臣,臣已即时望阙谢恩祗受讫。
伏念臣窃位素餐,以成罔效,分当摈斥,不足收采,敢意圣慈尚赐纪录,曲垂询问,犹不弃遗。
伏读之际,战灼陨越,汗浃涕○,不胜感激愧怍之至。
伏读诏书,所问攻战、守备、措置、绥怀之策,皆军国之先务,庙堂之大计。
臣虽罄竭,何足以奉承?
虽然,岂敢隐默以违明诏?
臣谨竭愚妄之说。
攻战之利,臣愚以谓莫若作士气;
守备之宜,臣愚以谓莫若固淮甸;
措置之方,臣愚以谓莫若经久远;
绥怀之略,臣愚以谓莫若惠吾民。
谨按具画一如后:一、臣所谓攻战之利莫若作士气者。
传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是一战之顷,气有作、竭矣。
兵法曰:「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
是一日之间,气有锐、惰矣。
去冬虏骑骤至,侵轶疆埸,东陷承楚,西掠濠寿,曲之在彼,人所共知,如此其甚。
所以我军愤怒,人百其勇,直向无前。
至于虏势既屈,潜师遁逃,具如明诏之所谓者。
臣闻新春以来,捷音载道,市井闾里、畎亩薮泽之民,声气和接,更相告语,欣若更生,人人始有安堵之意。
兹实庙社之灵、国家之福而生民之幸也。
然臣窃有说焉:士气愤怒,十旬有馀,非特一战一日之比,其气岂能常锐而不衰哉?
又况屡胜之后,将佐士卒志得意满,气适其平,而怒斯释矣。
使敌伺隙而乘之,则今日之胜,安知不为他日之负哉?
此最兵家之大忌也。
臣所以言攻战之利莫若作士气者,正谓今日新捷频胜之后,长虑却顾,所宜素讲者也。
臣愿明诏诸帅,各分士卒之半,分据淮南要害之地,明间谍,远斥堠,厉兵秣马,常若寇至。
借使复来,力足以禦。
申严约束,更迭救援,无敢蹉跌以后约会,击东则西应,击尾则首应,不约而动,如十指之捍头目
朝廷且复以时济师,张大声势,使前行知后必继至而增勇,后继知前行深入而争先,如猎豺虎,如救焚溺。
以此众攻,何虑不克;
以此众战,何虏不捷?
傥或留兵寡少,敌兵一至,委之而去,则不若不留兵之为愈。
又或留兵虽众,而士气骄惰,人不思战,忘戒而易扰,弛备而易犯,兵数徒多,虽谓之寡弱可也,何足以为固哉?
臣又观狡狯不情,暴戾很贼,金虏常态,安知今之遁,不为今秋之复来乎?
伺探所得可喜之䚽,安知非彼扬其虚声,疑吾戒心,怠吾士气,以肆其奸谲之谋乎?
臣窃计六师顺动,饟军犒师,赏赉之数,费倍他年。
昔吴欲病楚,其谋以谓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亟肆以罢之,多方以误之。
今我之动,烦费若兹。
臣窃谓虏情诡诈,隐伏难测,安知其计不出于此?
是以东据承楚而不动,西掠濠寿而不居,去则摽掠驱虏,复归巢穴,我来则去,我去则来。
此风渐不可长,所宜深讲攻战之策,预备再至之谋。
使异时虽欲为此而不可得,则攻战岂可遽已,而士气安可不作哉?
臣故曰攻战之利莫若作士气者,此也。
一、臣所谓守备之宜莫若固淮甸。
臣所谓固淮甸者,非谓直以淮甸为边陲,而无意于中原也。
国家大计理有先后,势有缓急,固当循理而行,观势而动,不可倒行而逆施也。
何以言之?
汉高祖东向以争天下,则以关中为根本,荥阳为固。
虽战屡败,终守死必争,不肯舍此者,志不在于荥阳,而乃在于天下也。
今国家北面而复中原,何以异于是?
江浙者国家之关中淮甸者国家之荥阳
淮甸虽屡残破,亦不置之度外者,志不在于淮甸,而乃在于中原也。
苻坚以九十七万之众伐晋,既破寿春而败于淝水,当是时,寿春淝水皆晋有也。
太武自云中由青徐伐宋,至瓜步百牢,掠广陵而归,当是时广陵、瓜步亦宋有也。
以是见晋宋五朝皆倚淮甸以为屏蔽,盖保淮甸然后可以驻跸建康,保淮甸然后可以经理中原。
决二大策,其要旨在于淮甸
淮甸者,国家之荥阳,在所必争而不可失之地。
汉得天下基业,实创于荥阳,则国家之复中原,其趾实在于淮甸
使淮甸安固而富实,然后可以复中原。
臣请设为问难,以毕其说。
若以谓盍乘战胜之势,大举深入,克复中原,据上都以令天下,四方指顾而定,一举而成希世之绝绩,岂不暂劳而永逸哉?
臣窃以谓过矣。
何以言之?
汉高祖二年兵方胜而深入,则汉尝大败于彭城
后有五年,楚粮既乏而夹攻,则汉方得志于垓下
爰自临淮以北,陷没累年,绵地千里,行师十万,月计粮饷以石数者七万有奇,以运漕则汴水绝流,以负担则非调夫十五万不可继以食,则无粮可因矣。
又况归路之邀我,粮道之困我,若大兵皆行,则内轻而外重,外实而内虚。
分兵以往,我分而弱,彼合而强,未见衰弱之形而遽深入,几何不类汉入彭城之害乎?
其害有不可胜言者,则深入之说臣不敢以为然也。
若谓敌人乏粮匆遽而归,臣又窃以为过矣。
何以言之?
金人犯顺几十年,初未尝赍粮矣。
今日自伪境济淮而袭承楚,何遽计日裹粮,顿改常度哉?
又况承楚稼事未终,赋税未入,虏骑忽至,县官仓廪虽虚,而农家之谷被野。
是必驱役吾民,舂谷为米,负薪供爨,厌餐饱膳,又复漕运馀粮而西去矣。
则粮乏之说,臣又不敢以为然也。
若以谓虏寇能袭承楚,而不能犯通泰,足以明其兵力之少。
臣又窃以为过矣。
何以言之?
累年以来,伪境固已画宿州为界矣。
今兹阴导狄人无故出疆,安知其意不在通泰盐筴岁得八百万缗之利?
彼必以谓使我得承楚而有之,通泰在吾腹中,可不攻而自下。
则力不能犯通泰者,臣又不敢以为然也。
设使通泰盐筴为彼所有,彼漕舰溯长江而上,长江之利日与我争,虽欲只保江表,亦将惊扰,不得奠居。
不惟我失煮海之利,虽天堑之险,亦不足恃矣。
利害之系至重大,然则淮甸岂可以不固守而力争?
臣所谓守备之宜莫若固淮甸者,此也。
一、臣所谓措置之方莫若经久远者,有二说焉:一则规度驻跸之地,一则操秉统御之权。
所谓规度驻跸之地,臣窃尝伏思汴都宗庙,洛邑陵寝,咸在中原。
洛、汴之在天下,犹水木之有本源,网裘之有纲领,诚复中原而都之,则临莅四方,举而措之,无复难者。
睿意所向,未尝不在于此,可谓得其要矣。
将复中原,蚤定驻跸之地。
稽之古昔,揆之时宜,驻跸之地,未有过于建康
何以言之?
昔曹氏先有中原,孙仲谋遂据武昌,七八年间,山川形势在江表者,观览规度至详熟矣。
未几,迁居建业,使曹氏父子必睥睨逡巡而不敢进。
五胡浊乱河洛,元帝南度,王导相之,虽叛臣剧贼陵犯之频,终不肯舍此而他涉。
由是观之,将图恢复中原,驻跸之地信未有过于建康者,岂钱塘苏台所可比拟?
建炎己酉,行宫告成,无何,金寇兵火残毁,迩来亦既缮修,稍以就绪,增葺岁年,必复全备。
淮甸未固,建康形势虽胜,营缮兵甲虽多,亦未可以遽议驻跸也,故淮甸之说臣已粗陈于前矣。
今距防秋才半年尔,防秋已前,经理淮甸,宿兵捍备,足为屏翰。
使今秋冬金寇不能再肆侵轶,则来春銮舆驻跸建康,方议恢复中原,此为举措先后之序,不可易者。
臣所谓规度驻跸之地者谓此。
所谓操秉统御之者,自顷虏骑长驱,犯我北鄙,士卒暴露,迨今十年,结草为庐,枕戈而寝,师旅之众,宜在厌兵而苦战。
厌苦之意萌,则勇锐之志消。
勇锐或消,而望其立功难矣。
迩来士气奋励,战辄克捷,遂立却敌之功如此之盛。
臣既已仰观陛下神武英断,命将出师,度越前古远甚。
宣王常德以立武事,异世同规,若合符节,岂臣愚陋所能窥测万一?
大抵将帅之用士卒,招则聚,麾则散,非命之进不敢进,非命之退不敢退,去来前却,唯其所欲,无不如志。
虽使之蹈白刃,赴汤火,无甚难之色。
人主之用将帅将帅之用士卒,一也。
人主以将帅用士卒者用将帅将帅以士卒听命将帅者听人主,则天下之大,军旅之众,如心使臂,如臂使指,运动图维,以一人而用天下,恢恢然有馀地矣。
左氏曰:「师能左右曰以」。
《诗》称「于以四方」,诵武王也。
然则「以四方」者,王道帝王之事也。
史载韩信自谓善将兵,称高祖善将将,然则善将将者,亦王道帝王之事也。
国家诸大帅爵禄极矣,宠锡至矣,眷渥优矣,事权重矣。
前古所谓以四方、善将将者,陛下渊衷秉操,深自得之,斡旋转运,沛然閒暇。
虽天下英雄之难驾御者,亦复得而用之矣。
惟陛下于以四方、善将将者,当留神而加意焉,则数十万之众,趋走奔命之不暇,岂复有慢令难使者哉?
夫如是,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
操秉统御之者谓此。
臣所谓措置之方莫若经久远者,此也。
一、臣所谓绥怀之略莫若惠吾民。
何以言之?
濠、泗、襄、邓以北陷于伪境者,皆吾民也。
今加惠焉,非谓载粟帛以遗之,招惰游而养之也。
推原厥由,非我弃彼而不收,亦非彼叛我而不附,以田庐之累,虽欲不从之而不可得。
凡此庶民,皆蒙祖宗德泽涵养,既久且深。
其耆耄丁壮,日夜望思,咸怀傒后来苏之志者,人人皆是。
不幸身縻伪境,威力驱使,杂于丑虏,与我交兵,岂其人之本志也哉?
臣愚谓宜因事区别,或降服之际,或俘获之馀,物色询访,覆验情伪,愿从则随宜存拊,欲归则畀以资粮。
使人人皆知圣度宽容、海涵天覆、原恕胁从、一视同仁之意。
既深信而不我疑,彼驱来战,则人无斗志,众有遁心。
我往伐彼,则前途倒戈,开门迎降,所至如归,无与我敌者。
孟子曰: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矣。
率其子弟攻其父母,自生民以来,未有能济者,其斯之谓欤!
晋羊祜行平吴之策,未尝杀吴人,吴人视同于父母,吴人岁饥,归者如市。
惟其平居无事之日,得其民者如此,后杜预、王浚得以兵破其国,易于摧枯。
此正今日所宜先也。
吾民陷溺西北者,惠心既孚,招徕之意已喻矣,吾民之在东南者,独何不思加惠哉?
累年以来,数十万兵戍于东南,而民不敢病者,正以陛下轸恤黎元,禁戢科敛,诏令丁宁,诚心孚信,实惠及民,非异时俯伛空言同日而语。
斯皆所以惠吾民也。
去冬亲征诏下,东南之民,咸知陛下亲屈帝尊,蒙犯霜露,不惮躬临,为生灵计,德至渥也。
虽小民莫不愿效财力,助国讨贼,是以纳苗税及和买绢钱之类,皆尽所有,争先供输,无复难色。
其说以谓向非车驾之来,安知私室之藏不为盗贼所有?
此其所以乐输而不病也。
虽然,臣窃闻大军骤移,数万之众,庐舍阙乏,无以避风雨,苏、秀等州各备苇箔、椽柱,不免赋之于民。
此亦当然,非甚难者。
然此诸州类皆泽国,数百里间地势平坦,水田弥望,苇实生之,不产竹木
织苇为席,尚可力为,径寸之、拱把之木,迥出浙东,极为难得。
军期急遽,日限逼促,至有彻室取椽,三倍市席者。
其为烦费,过于纳钱谷之数。
臣愿明降谕旨,自今无屋宇处庐舍之备,但如向年临安给价直,或随所产竹木充用,不得限以径寸丈尺,则民免烦费,且复及期易办,不致误事而后时矣。
加意吾民至此,则无复可议者。
所谓绥怀之略,莫若惠吾民者也。
臣谨条具如前。
复念臣识闇见迟,料事不工,建言无取,非适时用。
今也遽承明诏,出于望外,虽务罄竭,何补毫釐?
至于智虑浅陋,论议迂阔,冒贡狂瞽之说,仰渎渊听,则臣之罪无所敢逃。
谨昧死条具以闻。
奏措画防江八事状1140年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七三、《石林奏议》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四
臣伏见金贼败亡远遁,尚犹窃据东京
近者虽诸道收复故疆,迤逦渐近王畿,秋冬扫灭可待,然臣所部,控扼大江,为国藩篱,与他路事体不同,其职守所当举,不敢不过为堤备,内以屏翰王室,外为大军声援,使敌人望风知畏,以称陛下万全之举。
谨取会本司及属部州军自虏人侵犯中原前后被受朝廷指挥,有合检举预行讲究事,其大要有八,逐一开具,合取自圣裁。
今具下项:一曰申饬边备。
检会绍兴三年十一月枢密院劄子节文,具下枢密院奏,诸路防秋,各有屯守,养锐蓄力,规画已定。
奉圣旨,令都督府及诸路将帅加意防守,增修边备,精练士卒,明审间探,严兵待敌,勿致疏虞。
臣契勘边防之事,其目不一,虽大号令一当听禀朝廷,然有司之守见于常法,自当夙夜上下,协力振举,兵法曰:「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不可胜者守,可胜者攻」。
又曰:「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无恃其不攻,恃吾所不可攻」。
昔齐师侵鲁,疆吏来告,威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
姑尽所备,事至而战,又何谒焉」?
此古守疆之道也。
威公知其说而不能行。
《春秋》书「公追戎于济西」,说者以为公不能预备,戎至而不知,逮其去而后始追之,故书以为戒。
然则为其所不可胜,恃其所不可攻者,其可斯须忽乎?
昨和议之后,兵革少息,沿流诸郡,例多废弛。
畏慎者恐涉生事,但保目前;
怠堕者窃幸苟安,岂思日后?
故虏兵初闻,人人畏骇,皆有迁避奔走之意。
虽有官守者,亦顾望相持。
及兀术败走,军声骤振,捷奏交上,则复皆谓江淮决保无事,不必更为过计。
常情所及,安知远虑?
夫战胜者易骄,谋中者易怠,常胜之家,难与虑敌,光武之所深忧。
窃虑亦合明降指挥监司守令下及巡捕之官,各修其职,常若寇至。
有合申明事务,以时上闻,无得循习,坐废职业。
二曰分布地分。
检会绍兴四年十月枢密院两次劄子,备坐下刘光世、吕祉奏,分定刘光世所管沿江地分,上流自池州东流县管下佛池洲至江州界,下流自太平州当涂县管下磁姥山接连建康府,皆是光世所管。
镇江府、承、楚一带,系韩世忠所管。
续除张俊浙西江东宣抚使,本府界张俊所管。
臣契勘本路自池州镇江府,皆是沿江地分,共一千馀里。
昨来既系刘光世、张两军分守,故虏人侵淮甸,凡经三月有馀,卒不敢窥江岸。
今来张俊虽屯太平州,近者又闻岳飞分兵下守池州,略有旧制,然逐人既领三京、河南北两路招讨,将来进师中原,逐旋起发前去,即沿江诸州并皆空虚,都无指准。
匈奴上郡、云中,汉文帝以令勉屯飞狐苏意屯勾注,张武屯北地,以捍其外;
而内以保京师者,复以周亚夫次细柳,刘礼霸上徐厉次棘门,分列要害之地,以相表里。
唐代宗时吐蕃、回纥入寇至奉天,以郭子仪泾阳,分布麾下,各当一面,以李忠臣屯渭桥,李光进云阳马璘、郝廷玉屯便桥,以次前拒,故皆无患。
今诸将方图中原,不容更分其馀力,兼使守江。
若但令预先以今来地界依旧分画,使有定处,如遇进讨,迤逦追破虏人,濒江自在腹内,不必过虑;
万一或须退守,则引兵而归,各着部分,便可坚壁固守,临时不致纷扰。
故曰: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
窃虑亦合明降指挥,略如前日预行约束,张示形势,可使敌人传闻,知我有备,亦足慰安远民。
三曰把截要害。
检会绍兴四年九月枢密院劄子,备坐枢密院奏:沿江采石渡、罔沙夹、马家渡一带,分命刘光世、韩世忠各遣军马择地屯泊,各有差定兵将住泊去处。
后来韩世忠移屯镇江府,续差张俊策应两路,其本府靖安、石步至东阳、下蜀,接连浙西,亦系张俊差定兵将住泊去处。
臣契勘本府及太平池州三处,贼马可以过处甚多,前件所具,止是大略。
今据取会到太平州界内即有荻港渡、三山、大信渡等,池州界内即有丁家洲、杨山、清溪、李河、雁汊、赵屯、港口等,皆是自来置巡检紧切守把。
今所管土军,每处各不及百人,其馀不置巡检,犹有二三十所,既不可遍守,亦须量度地里远近,于其要会,别行屯戍,使缓急上下应援得及,则力不足者知所倚仗。
苏峻作乱,自和州渡江,孔坦王导早守江口,陶回庾亮言:「峻知石头有重戍,不敢直下,必向小丹阳南道步来」。
不能从,果由此路径至都城
其后诸将战不利,郗鉴度贼必入,即于丹徒立大业、曲阿、庱亭三垒,贼果来攻大业,不克而败。
其地今皆在本府及镇江界内,可考而知。
盖攻其所不备,兵之要务,以此推之,凡可冲犯,岂可不防?
杜充惟不知此,故虽有数万众,聚而为一,初无部分向着,一旦望风奔溃,今日安得不戒?
窃虑亦合明降指挥下诸将及守臣,逐一相度,凡可过渡去处,择其紧慢,或兵或民,预定戍守之所,以待临时分拨,为决不可犯之计,以防意外之患。
四曰约束舟船。
检会绍兴三年十月枢密院劄子:淮东安抚司申明,已责委江都泰兴两县约束沿江乡村人户,遇将贼马紧急,预行摇驾舟船离岸等事,令沿江州县依此施行。
臣契勘长江之险,非黄河与淮之比。
河、淮不唯皆狭,河峻急,所向不可当,淮水浅而易涉;
独江势深阔平缓。
自春秋、刘、项以来,齐、楚、燕、赵用兵越淮与河,皆浮梁可济,未尝深计。
长江,惟孙策乘汉末乱离,无与为敌,故能乘间长驱,径入三吴。
苏峻狂悖,掩晋不备,遂抵都城
孙权定都秣陵之后,逮晋、宋及梁,自北来犯者苟有守备,皆薄江而止,莫敢睥睨。
中间虽曹操尝至濡须,曹丕尝至广陵魏太武尝至瓜步,亦逡巡顾视,反不敢轻进,况今兀术小丑乎?
守禦之计,未论其他,但能严断舟楫箄筏,彼自无以为计。
今可乘以渡者非止舟楫,其木筏与芦荻柴束皆可为用。
公私舟船固不可以数计,而商贩木筏类皆聚于北岸,真州所在山积,芦荻亦是出产去处。
若便行禁止,则有搔扰之弊;
若缓急旋图,则势必无及。
惟当命有司籍见公私舟船数目,晓谕,遇有缓急,则许令所在一面拘收尽过南岸。
不唯可绝虏人劫夺占据,若或不得已至于水战,则舟皆吾舰,人皆吾兵,不必更广制造及别籍水军。
真州木筏芦荻,并限以八月前尽数发入镇江及浙西。
江州向上木箄,八月后并住,不得放下,已过者候到本府,尽令解拆。
窃虑亦合明降指挥,重立刑禁,责付守臣收执,以待临时施行。
但严禁无故轻举,阻节往来,人自不扰。
五曰团结乡社。
检准绍兴五年枢密院劄子,具下枢密院奏节文,内召募土豪乡兵把隘,奉圣旨,沿江州军守臣、逐路宣抚安抚司疾速讲究。
其土豪乡兵并先行籍定人数,以备缓急使唤,即不得因而勾集,致有搔扰。
至绍兴六年六月枢密院劄子坐下臣寮上言:缘诸路帅宪司,夏秋之交不复询问有无盗贼,循例检举,于界首各立寨栅,聚集保伍,因而决挞,妨废生业。
遂降圣旨:除沿海地分外,其馀州县不得乱有勾集。
臣契勘,自古兵民,皆有所统。
《周官》,在民者五家而上谓之比、闾、族、党,在军者五人而上谓之卒、伍、师、旅,同出一法。
此虽常谈,然用众之道,未有散而不属,能号令开阖者也。
今军固有部分行伍,而民之在乡村者亦有保伍,在坊郭者亦有保甲。
但承平日久,未尝资民为用,故施之不过租税盗贼之间而已。
军兴以来,士不知古,一变而为乡兵之论,于是遂欲驱农亩耒耜之民与正兵参用,不教而责之战,无事而聚之役,食无常廪,用无常器。
朝廷既不得已从之,遂致人言,因有再降指挥
窃详诏令,但戒不问有无盗贼,妄乱勾集,若所当用,岂可因噎废食?
今所谓团结者,非民兵之谓也,特以保伍旧法少加损益,令自相纠率,各集强壮,推择所信服以为首领
官为立为条约,假借名目,约见多寡之数,籍而不用,揭以示众,无事但藏其籍,有警按籍下令各守其地。
正兵控守之馀,令弥缝其所不及,外张声势,以自保其乡里而已。
民虽至愚,若惩往岁之弊,不幸寇得踰江,强者奔迸远徙,骨肉离散,弱者坐受杀戮,同于鸡犬,资用剽劫,室庐焚荡,孰若上下相维,各奋其力,使不得犯我之为愈乎?
民能保其土,则国能保其险,理之必然者也。
周制,用民不过一人,以馀为羡卒,至田与追胥,尚犹竭作。
宋文帝禦魏太武,尽户发丁,虽公卿子弟,亦皆从役。
此虽不可为法,亦可见其所以能自全者。
窃虑亦合明降指挥,许令守臣预行讨论,量为措置,以图民利,上佐国势。
有蹈前失,重寘典刑。
六曰明审斥堠
检准绍兴四年十二月枢密院劄子:勘会斥堠全藉寅夜举放烟火,务要不失捍禦。
刘光世池州驻劄,将管下沿江地分并置烽火。
所有建康府、浙西沿江一带并无烽台斥堠
奉圣旨,令江东、浙西安抚司措置施行。
臣契勘用兵斥堠,不惟敌势厚薄、军行远近,所待以前知,兼亦虑奸人唱为浮言,动摇民听,我无以验,或致有误朝廷施设。
晋袁耽历阳石季龙游骑十馀匹至,遽以为言,遂至朝野危惧,王导宰相假黄钺出征,已乃知其妄。
石勒在葛陂,军士饥,死亡过半,至有劝之纳款者。
元帝会天下兵,守之而不知,乃纵使去,后遂不可复制。
斥堠不明之过也。
建炎间,虏骑已至江上,本府守臣犹误以为李成,遂致失守。
斥堠探伺,条目固多,烽火最为紧急。
魏王基攻西陵,为今峡州孙权遣戴烈、陆凯拒之,暮举火西陵,鼓三终达吴郡
古之用兵盖如此。
今虏人近在东京,濒江相去无数百里,其动息尚不能的实尽知。
日近攻围顺昌,前后累战,多是事已方得关报,至今人数多寡,议者犹有异同,则缓急何以取信?
所有传送递角,比者戒约虽已严,然事待奏而后知,亦恐缓慢。
至于间探,亦须所在严立赏罚,广布耳目,相与参照,非臣所得独与。
惟是烽火,本府昨自承指挥上元江宁、句容共置烽台三十馀处,通连浙西,不为无补。
今大军屯泊淮上,与前日事体不同,淮北动息,尤宜速闻。
旧制,沿边三路烽火皆有成法,人多知之。
若令更加条具,取其简易可行者付之于外,远近同为一体,不至乖牾。
窃虑亦合明降指挥,令自淮南庐、寿以来,增置烽台,通江南岸。
旧管去处,专委郡县,候贼马警动,即举以施行。
七曰措置积聚。
检准建炎四年七月枢密院劄子:检会三年六月圣旨节文,乡村居民出来顾恋产业,若必行清野之法,窃恐盗贼未至,民情先摇;
若置而不问,又恐佐敌资粮,反为民害。
仰守令监司更切措置,多印文榜,直说事因,使民间通晓,务求安全外,有粮斛草薪之类难于般移,亦须预行措置。
臣契勘虏人前后侵犯,敢肆深入,皆是资粮于我,故恬无所惮。
昨自伪立刘豫之后,盗有土疆,认为己有,其抄掠劫夺,取之于民,固已有限,与前不同。
是以绍兴六年至于淮甸,无成而归,亦坐粮乏自困之一也。
近修和议,中原诸州积粮甚多,皆是贼苛敛裒克,以为猖蹶之备,可见奸谋。
臣初闻警,即尝具陈请,首欲措置,盖正为此。
今来从伪诸郡以次收复,仓廪所馀无几。
淮北虽近秋成,本不产,将来为我师过淮之备,纵贼得之,不能般辇前来,亦不足计。
惟有淮南地分水田尚多,今秋所入,安得不预图?
善用兵者,不必全抗以力。
刘、项相拒荥阳成皋之间,必计敖仓得失。
垓下之败,正以彭越、田横往来绝粮道张良、陈平知其食尽,以为天亡。
唐初群盗纷起,亦倚洛口诸仓为重。
事之利害,彼此均同。
我欲讨彼,当须先讲粮道,则彼来侵我,岂能无食可全?
所有淮北地分,将来准备大军进讨,合用粮斛,有司自宜别有措画。
淮南直至江岸,庐、寿、滁、和,皆前日虏人宿师之地,若能依险自为山寨之类,即趣令各择利便,早定其所,般辇粮斛,以备入保。
其大军屯驻,亦须计榷,委自两路漕臣,以次津发。
但令前后相继,不至乏绝,不可多存。
若有人无粮,纵能轻入,何敢久住?
其馀金帛马草之类,皆依仿并行。
窃虑亦合明降指挥,饬江东、淮南当职官吏,同为措置。
贼若知此,与清野何异?
实为上策。
八曰戒覈官吏。
检会前降指挥,内一项:敌人去冬深入,其诸州郡守臣等,不能召募忠义勇敢人兵留处城中,悉力捍禦,共为死守之计;
又不能措置般移粮食,迁徙人民,择深山大泽,率众固守,束手端坐。
敌人既至,则以一身逃遁,致使一城生灵,枉遭涂炭。
奉圣旨,下江浙诸州,如敢依前失行措置,止以一身逃避者,当明正典刑。
臣契勘,朝廷措置既已备具,号令既已明审,唯在守之以人。
承平之时,一官不治,止废一官,一邑不治,止废一邑,利害无所相关。
至于用兵,则环千里之地,成败得失,皆相与为先后。
譬之一身,手足耳目各有所司,苟废其一,身与之俱。
故不可使一官不修其职,一人不尽其力。
昨承平既久,玩习成风,例不肯以身任责,苟简文具,姑应目前,一遭警急,皆望风先遁,远出疆界,遂使生灵陷于涂炭,井邑鞠为丘墟。
及至事定徐还,往往反以收复论功。
事既出仓猝,且所干人众,难以尽责,因得原释。
陈豨反代赵,周昌奏,常山二十五城亡其二十城。
汉高祖曰:「守尉反乎」?
对曰:「不」。
上曰:「是力不足,亡罪」。
日近新疆,敌人骤至,城守之计,初无素备,有官守者弃而来归,朝廷推此,以广仁心,苟免降屈,贷而不问,犹之可也。
江南诸郡,入有城郭,出有兵将,所恃有民,所资有食,咫尺行阙,动干大势,岂可不责之以必守乎?
而人情习惯,妄恃宽典,尚无慷慨激昂之志。
夫守以兵者必责之将,守以民者必责之吏。
兵不可使一卒怯而轻退,将必先之;
民不可使一夫惧而轻散,吏必先之。
将能死敌,然后兵能死战;
吏能死职,然后民能死守。
窃虑亦合明降指挥,应备禦之事既已备具,将来或有警急,辄弃官守,妄作缘故逃避出界之人,并依军法从事,必罚无赦。
庶无玩令,稍知事君之义。
右,上件所陈,皆是朝廷已行之命,臣但将案籍检举,参验古事,稽察人情,择其可以施行,责付官吏者,讲之于无事之时,行之于有警之日,宁可有备而不用,不可当用而无备。
是用辄敢尘犯天威,伏惟陛下宽贷而曲赦之。
臣无任惶惧激切屏营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闻兵家先声后实。
臣所陈皆是朝廷已行命令,州县职事所当为,但欲检举申饬,上下协心,行之得人,使敌人望风知畏,不敢轻动而已,并无劳民费财之弊。
孙权以苇荻为疑城,殆同儿戏,而曹丕远惧;
苻坚淝水之败,望见八公山草木皆成人形而遁去。
今若预令将士分守其地,乡社团集有所,传之四远,以张国威,即广军声过于苇荻草木远甚。
伏乞睿察。
〔又贴黄〕臣今来所陈正是本道职事,不敢兼及旁路。
然界分远近,上连下接,如淮东沿海,事体一同,利害均一。
如蒙采取,即淮东、浙西亦合依此施行。
伏乞睿察。
陈留县志杂题十绝句补其所不载 其六 清初 · 查慎行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游梁集
分茅几姓列王侯,古郡相传属此州。
若以报施论汉魏,后先亡国两陈留汉献帝陈留王入承大统曹奂为司马所废封陈留王
光武以柔道理天下论 南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二、《莲峰集》卷八
惟天下之至柔,能制天下之至刚。
甚矣,天下之人不能无纷纭好变之心,亦不能无猛悍难制之气也。
方天下之未定,则有以发其纷纭之心,猛悍之气,故强者胜焉。
及天下之既定,其纷纭之心、猛悍之气,抑而不得骋,蓄而不得作,则将有所难服也。
是以天下之患常起于此而莫可止,善治天下者必有道焉。
宽大慈祥,雍容和易,以消磨其心于茫茫之中,折服其气于冥冥之际,使好变者不得为变,难制者皆易以制,潜消阴服而不知所以然,则天下之大可以拱手而治。
然则柔之制刚,其用为如何?
东汉光武所以以柔道理天下之意。
夫治天下,无以异于治水也。
善治水者,行于水之所无事;
善治天下者,行于天下之所无事,如斯而已。
天下之不能无好变之心、难制之气,亦犹水不能无悍湍之怒、横流之暴也。
故禹之治水,必顺水之性而柔之,使其暴怒无所施,而水之势得矣。
光武之治天下亦顺天下之理而柔之,使之不能为变而易以制,而天下之乱息矣。
是知禹能行于水之所无事,光武能行于天下之所无事,在能柔之而已耳。
光武之定天下,无以异于高祖也。
高祖于天下既定之后,外之则困于冒顿,而有平城白登之围,内之则困于悍将,而有韩、彭、英、卢之变。
高祖终身奔走于介胄之间,天下几至于不测。
光武之既定也,寇、邓、吴、贾服从之不暇,匈奴、西域帖然而不作,传至于永平之间,天下有百年之承平,而无一日之警急,此其故何也?
在能柔之与不能柔之之间而已。
由是观之,高祖非好胜也,非好强也,不得夫柔之之道故也。
光武非不欲胜也,非不欲强也,得其所以柔之之道故也。
高祖无以柔之,故激诸将好变之心,而触匈奴难制之气,而身受其弊。
光武则不然,天下既定,遂戢弓矢,散马牛,退功臣,进文吏,使天下知吾之不生事;
宽法禁,薄征赋,使天下知吾之不苛;
不答太子攻战之问,使天下知吾之不好战;
黄石之诏,戒广地之荒,以塞臧宫、马武,使天下知吾之不开边;
修辞币,礼匈奴之使,闭玉门,谢西域之质,使天下知吾之不务远。
是岂真柔真弱者哉?
其至微之机,至变之权,运于心术之间,举天下而柔之,使至刚之人消磨折服而无复作,故其用柔之效见于天下,而天下终不见其用柔之迹,此其为柔也大矣。
盖尝观光武之初,焚王郎往来之书,而示之以宽,轻行铜马之营,而示之以信;
首举良吏卓茂太傅,戒冯异安集关中,不务以战攻取胜。
当战伐之际,方且投戈息马以论道艺,此其柔道不特用于理天下之日,盖尝用之于取天下之初矣。
吾以是知昔之人君,善用柔道如光武者盖寡。
然而柔之在天下,同是柔也,有用柔而安,亦有用之而危;
有用柔而彊,亦有用之而弱,何哉?
彼以姑息为柔,后将有姑息之弊;
以怯懦为柔,后将有怯懦之弊。
此以柔用柔之失也。
若夫善用柔者,守之似弱,而能卷舒天下之至强;
行之似懦,而能驰骋天下之至坚。
至于使兵无所投其刃,虎无所措其爪牙,方矫揉帖服之不暇,此以道用柔之得也。
尝试以两汉之君言之。
惠帝、如元帝以柔用柔者也,如文帝、如光武道用柔者也。
惠帝柔而汉之宗社几至于中绝,吕产、吕禄几至于盗国。
元帝柔,而萧傅、刘向无所奋其忠,弘恭、石显有以窃其柄。
以柔用柔之失盖如此。
善哉,文帝光武之治乎!
老夫尉佗之慢侮,文帝屈己遗书,而南北之祸不作。
王称病不朝,文帝赐以几杖,而吴楚之变不起。
文帝之柔有以胜之也。
四七之将,光武优礼以慰其心,而无菹醢之忧;
西北之戎,光武卑情以答其意,而无冒顿之暴,是光武之柔有以胜之也。
是虽不求胜于天下,然盖有以大胜之矣。
语曰:「柔弱胜刚强。
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是道也,非文帝光武,孰能知之?
南阳宗室之论,乃谓「光武少时谨信直柔耳,今乃能如此」。
呜呼,是安知所以为光武者欤!
桂殿上梁文乙卯 南宋 · 姚勉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四五、《雪坡舍人集》卷四三
伏以魁三台之呈象,比比相承;
山七曲之妥灵,洋洋如在。
创英祠而徼福,擢峻第以联芳。
恭惟元皇仙帝造化大钧,儒流司命
扪参历井,肇开真王爵土之封;
络璧联奎,独秉天下文章之柄。
权衡才德,剂量功名,自选举以至于公卿,凡禄位皆归于工宰。
无往不在,水脉行乎地中;
有开必先,云彩呈于日下。
眷言新瑞,秀比潼川
凤山锦水之皆同,飞鸾驾云,軿而来降。
式开异梦,爰卜真栖。
我同志用协群工,肇兴祀宇。
适际宾兴之岁,聿资主倡之功。
拔鲸牙而酌天浆,发挥壮气;
襄龙首而集雾雨,超轶先驱。
桂籍浮香,君染汁,共登金马,同趣黄扉
千年三度之状元,初何难事;
四海九州之宰相,总在吾邦。
鼎建修虹,豫驩贺燕。
东,文气高横万丈虹。
昨夜凤山高处望,魁星又现五云中。
西,千佛联名桂籍题。
足下青云生步武,不妨携手共登梯。
南,七曲山仙此驻骖。
桂殿岧峣云表立,锦江相望府潭潭。
北,映日重开云五色。
君恩增贡例新成,从此浑化剩增额。
上,好事鼎来乘气旺。
抡魁出了又抡魁,宰相后来宰相
下,燕雀驩呼万间厦。
阳和一点散人怀,收拾洪纤归造化。
伏愿上梁之后,异人间出,盛事交辉,琳宫之香火绵长,甲科之衣钵传续。
父子则梁颢、梁固,兄弟则尧叟、尧咨,师友则如张之汪,朋侪则若胡于吕。
以高科第,立大功名。
姚姒致君,伊周佐治
重赵九鼎,作米一经。
破西贼者,天圣之廷元;
平淮蔡者,元和之进士
有光昔,其在斯今。
岷峨来古筠,已窥帝意;
为国家清蜀道,方契神谋。
吾党勉旃,斯文幸甚,格天事业,盖世功名